Brighton
The Story Teller
Dreaming in dreams

「問號一定是上帝發明來讓人類發愁的酒,只是要靠無形的方式飲用罷了。」
囚徒的獻身
Dear Lovely Flower,
「他原本可以習慣在監獄的。淪落為囚徒-倒也可以是某種人生目標。不過這是個籠子。全世界的噪音都像在自家似的進進出出柵欄,不以為意、霸道傲慢。囚徒其實是自由之身,他可以參考一切,籠外的任何事都逃不過他的注意,他大可以離開牢籠,畢竟柵欄間隔幾公尺遠,根本沒人將他囚禁在內」
~『日記』,1920,卡夫卡
下班前我還是想著她問我的那件事:「這輩子,你的夢想是什麼?」
像是咒語,也像是巫術,我討厭這種感覺。
尤其在整天集團會議,GDP變化的比率激怒了坐在橢圓桌最頂端的那個人之後。
「真希望這個問題是句夢話!」更暗地裡罵了句不算重的髒話,送給不識相的你。LINE真是個變態軟體,像是日本電車上癡漢大叔,還會自動匯出黏液的功能。
「是什麼呢?難道我回答不出來嗎?好歹我也算個集團高管,為什麼這比和契爾曼面試時的問題還讓我啞口?」
「明確一點喔!不可以含糊,不然就失去回答的意義了」妳催促著,像是趕著小朋友上床睡覺的媽媽,心急卻也像例行公事那樣自然。
「像課長島耕作那樣的生活和奮鬥吧!」不過,這個答案變成奧運射擊金牌出手的瞬間聲響,蹦裂消失。
「大概是,和家人很好,經濟財務自由,有資產無虞,思想很豐富」我用多年主管呼嚨他主管的經驗謅了些字句丟給妳。到樓下倒垃圾都沒這麼快吧,我想。
「這樣就不錯呀!沒有說要量化或多明確」妳笑得很天真,像嚴謹的老師很滿意這個學生經過努力的答案,唯一有趣的是,老師並不曉得這是個天才學生,湊答案比任何人還快。
但,到底,我想承認的是什麼呢?我可以承認,我從不自由嗎?還是可以承認,我討厭世俗的自由,我想要靜靜一個人沒有所謂的認真,這樣的任性嗎?但在外人看來,年紀輕輕就晉升高階主管的我,其實已經很島耕作了,那,我還在猶豫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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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號一定是上帝發明來讓人類發愁的酒,只是要靠無形的方式飲用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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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速公路上,Red Bull耗損的速度比指針衝向百哩還快。我猜瞳孔應該去給吳醫生手術矯正了吧,現在想對焦前方的車距比想開車門更難。難道,這就是我人生終點嗎?車尾的明滅像Thanatus有節奏的踏著舞步,每一步都是最後的安魂曲。
昨日醒來,我以為躲過那些詛咒了,陽光無預警的撕開今天滿滿行程,賭氣的把所有該填上的都刪了。
「妳還會來看我嗎?我這麼失敗卻又這麼認真」我吶喊著,喉頭乾咳不出最後一個字、我、我、我、我還是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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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素描是很久以前的,深深烙印在心裡的熱情。妳還要嗎?」
「這是他最後留下來的東西,除了幾千萬的存款沒有署名給誰。要燒了嗎?一般來說,這些塗塗寫寫的東西,除非是知名的藝術家,否則留下來可能只會佔您家的空間吧。」
「誰知道最後一刻他也不肯放鬆,牆壁上的嘔吐物彷彿是積了一輩子的混亂然後被拿來偷當塗料的沾黏。但不規則中卻好像畫出了秩序,就像一個安靜的彌陀逕自走在新宿十字街口,梵音圍繞而沖淡了那些遺憾。」
捧著沒有我的我,妳慢慢走出大廳,雖然還是一樣的陽光,甚至還有妳陪著我。
懸浮在空氣中的粒子們相互擁吻,深怕若非如此,再見會是最來不及說的表情。
沒有人流下習慣分泌的鹹水,因為真的沒有人了。
然而,夢還是夢,妳說的那些明確,我都實現了呀。
只是,那些明確的目標不是終點。
讓夢可以實現的方法,就是讓夢沒有終點,也沒有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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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明白了。
【Lune - Leave The World Behind】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tqXja497ZQ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