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ighton

七種給艾莉絲的夏日情挑

Dear Lovely Flower,

 

她、她、她和她（非依幾何級數排列），是曾經交往的女子，每一個都是上帝不願出借的極致傑作。

 

我想我是幸運的，可以遭遇這些近似奇蹟的美妙。就像不懂天籟為何物的畫家卻被天使捉弄，領悟了如何用音符的升降，渲染人生的畫布。

 

和妳分享人生的過往，就像分享同一盤挫冰一樣，我感受到的，願妳也能明白。

 

「黑白」：一個是非都得分清楚的工程系女生（好吧，我得承認這是最美麗的意外，僅次於停止心跳呼吸那次），她總說，如果沒有明確的定義就不要對談了。我在她的身上見證了上帝要我頓悟「人生如果沒有彩色的眼光，生活就一定會變成黑白」這個道理。於是，我的情感體驗就像長了複眼，更懂得欣賞多元的美感，任何光線折射（或甚至嘲罵）都只是驚鴻一瞥。挽著她的手，同時也像不斷寫下運作感情的方程式，除了當初被當的那科微積分外，這永遠徹底執行的感覺不禁讓人懷念。

 

「色調」：標準雙子座蔑視規則的反骨，約會時常不會(也無法)預先確定地點，除非天下紅雨外加晴天霹靂，否則躲貓貓式的情趣相信正常的鐵血硬漢們應該少有耐性懂得品嘗。記憶中最深刻的是在大阪城欣賞櫻花，一路拍著走著，回頭卻不見蹤影。我的媽啊(喔不，她的媽媽呀)，這可是在異國，怎麼玩起這樣的把戲了呢？三十分鐘過去後，終於不小心晃到我的面前了，然後帶著堆滿笑意迷死人不用賠的嘴角說：「你看你看，櫻花是不是沒有比我美哩」。是啊，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說明了，櫻花一定不會比妳美，但妳一定比櫻花更容易讓人血壓飆升。多彩的排列，就像故意隱藏心事的調色盤，只有真正懂得的人瞭解最深處那個顏色。

 

「復古」：如果有一種情緒可以選擇穿上的話，她一定是在網路時代裡最容易辨識出的那個林黛玉。「不要再穿那套長裙了啦，紅樓夢已經演了五百次了，我都快分不清我是賈寶玉還是寧采臣了」「你是賈不妙啦，她用嬌嗔欲融的聲音回答」。飄逸清新的身影讓我到現在依舊無法忘卻，在這個長褲才是女孩子們的標準配備的年代，她這樣的身影應該可以走上時尚的伸展台吧。記得有回她經期來時痛不欲生，我硬是揹著她跑了大半里路到醫院急診。病床邊她握緊我的手，那一句謝謝你，整個凍結了夏天以及我很想廝守的情緒，大腦瞬間罹患愛情免疫力失調症。

 

「淡化」:她是一個成績非常優異的學生，優異到都還沒畢業就已經拿到會計師資格。我不知道為什麼她會看上我，我猜想一定是我的嬉皮笑臉加上誠摯無比的眼神感動了她。任何一個男人，在經歷生命中第一個比牠(寫錯了，是他)年長許多的女人後，總是會一夕長大。突然會明白，原來女人真正要的不是，或者說，不只是浪漫到骨子裡的心室顫抖，更是送鮮花多到讓人驚嘆到可以列入古文觀止，嗯，不好意思還沒完，需要再加上銀行戶頭也是多到完賓果遊戲幾A幾B來刪除的話也要劃到手痠的程度。分開的那一晚，我聽到這輩子第一次想盡辦法也無法理解的國語：「除非你是醫生或很有錢，否則我爸爸不會贊成我們的！」我實在不知道之前的所有一切是甚麼，大概是因為我沒去行天宮收驚才會腦神經麻痺這麼的吧。

 

「金屬」：也許每一天都是專案管理的極致，曾經我這麼感受過，甚至控訴過。但都被駁回了，因為，好像沒有這樣的話，之間的相處還真的不知道要怎麼過。日子久了，以為沒有味道了，過著元素週期表的生活，差點以為世界末日跟這個也差不多，但，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發現脈絡清晰的她，原來只是把深藏情感，用緊閉的雙唇和不願讓別人發現的驕傲掩飾著。不同的金屬導熱係數是不同的，只是之前我可能用她不擅長理解與回應的方式，誤認這樣就是萬能了。那一碗甚麼都不說，只為我準備的消夜湯麵，就是用鐵碗盛裝的。當我帶她到她最不捨離別的祖母墓前，我終於理解為什麼海邊的風為什麼總是這麼那麼大了？因為海風只是想要幫忙撫去停留在臉上所有的鹹，讓充滿思念的人們告別之後只留下唯一的甘甜罷了。

 

「負沖」：有沒有曾經有一段感情會讓你義無反顧？你會願意為了一份你認為不可錯過的感情走多遠？關於這些問題，我猜想大部分的人都難以回答吧。頂多只是，我可以讓對方多一點，我不在乎他有沒有錢之類的。我不知道真正的感情是甚麼，但若經歷了再怎樣都不願意錯過的那個人，男孩便容易成為男人，因為不懂得捨得這樣的情感，就不會懂得把握那易逝的每個際遇。我記得為了故意忘記一切美好與不美好，我曾練習緊閉下顎，張大雙眼，重複聽同一首歌兩百遍，沒錯，同一首歌兩百遍。像是咒語一般不斷出現在夢醒的最後一個畫面，我想吶喊，但總會聽到她說的那一句：「別怕，我永遠不會離開你」。謊言原來是詛咒最高級的表現方式，乳白色是最潮的精裝塗料。

 

「歲月」：只剩最後一天了，如果旅程即將結束，而且你永遠，再也無法與對方見面的話，你會回頭嗎？回頭的話又會是怎麼樣的繼續？她說「我想把你的寂寞吃掉，讓你可以溫暖一些」，又說「生命中一起交集的日出和日落，謝謝你送給我了」。我不想假裝感傷，也不想透露對她的想念，但如果一切都無法不結束，時間變得狂暴無情，撕裂這一切始終不會交集的無限美好，那該怎麼選擇。幸好，我們是幸運的。她潔白無瑕的身態，鬱金香似的味道，保存了，只是在心底。謝謝她教會了我，我可以用最任性的方式讓她繼續存在，這是愛情，也是一種最深體諒。